2016年3月23-27日，商业养老产业分会会长朱金兴、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陈大庆、副秘书长张斌一行三人，重点围绕社区养老（老有所养、老有所为）和医养结合（老有所医）主题，对新加坡社区乐龄体系进行了考察和学习。

总体行程

3月24日，拜访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该院亚洲竞争力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副教授顾清扬博士特意为我们准备了新加坡养老体系专门讲解，帮助我们整体把握新加坡养老方面的顶层规划和具体做法。会谈中，双方决定今后合作研究并开展养老方面的培训。当日下午，访问新加坡武吉巴督社区的民众联络所（民众俱乐部）乐龄活动中心，以及圣路加乐龄关怀中心（老年康复中心）。

3月25日，参访新加坡北区的邱德拔医院，在参观其社区融入式的建筑与环境设计外，深入了解其在地养老项目及老年病专科建设情况，并探访了该医院中的老年护理用品商店。当日下午，参观达士岭组屋楼层之上的社区活动平台，并了解社区老年活动空间的规划情况。

3月26日，参访通过中医药服务社区老龄人群的新加坡善济医社，听取医社执行董事黄思快博士对乐龄服务工作体系的系统介绍，并参观了善济医社的三个专业诊室。当日下午，拜访新加坡国际管理学院创始人、前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副院长杨威荣教授，探讨合作开展医养结合研究与培训事宜；途中体验新加坡在一些社区中最新设置的乐龄安全区，并顺道参观新加坡职总新开设的为老人和残疾人提供特别服务的平价超市。

老有所养：自力更生，外加政府引导

根据顾清扬副教授的讲授以及相关参访学习所得，总结新加坡养老体系的顶层设计具有以下特点：

自力更生。新加坡养老体系的顶层理念就是鼓励每一位公民对自己的养老负责，政府公开宣称“新加坡不是福利国家。新加坡不养懒人。”其养老资金核心来源是中央公积金制度，这是一种通过强制雇员和雇主储蓄来实现公民自我保障的体系，也就是说，你越勤奋就赚得越多，最终可用于养老、看病和其他用途的个人账户公积金就越多。当然，近年来新加坡政府增加了一些针对老年人的补贴和救济，但“个人自存自用”的养老金筹措方式仍是主流，政府不做大规模养老支出。

老有所为。新加坡面临严重的人力短缺问题，因此在养老方面的一个基本政策就是鼓励“老有所为”；同时，让老年人积极的“动”起来，无论是参与社区乐龄活动，还是重新进入适合老年人的工作岗位，都能让老人有一定的生理锻炼、心理改善和社会交际，如此对其提升健康水准、降低医疗费用具有实际价值。政府出台一些奖励政策激励各类机构雇佣老人，例如雇佣老人的企业可减少公积金缴纳比例。

重在社区。新加坡土地面积极为有限，无法建设大量远离社区的老年机构，因此特别在社区规划方面对公共区域和商用区域做好精细设定，为居家养老、社区养老的老人留好活动空间和相应的老年人能参与的传统行业工作用地，例如楼下空地、民众俱乐部用地和餐饮、理发等服务业用地。而要管理好这些社区设施，提供丰富的乐龄活动，就必然要求基层社区管理组织开展有效工作，也相应要求政府对社区基层进行有效指导和管理。

多方参与。几乎所有养老举措都需要大量资源参与，因此新加坡在各种有关养老的政策中都鼓励“政府-市场-社会”三方合作进行，这样政府即可尽量节省有限的公共资源。例如针对老年病患的社区医疗服务，就有公立社区医院、私立个体诊所和慈善医疗团体的综合服务体系。这种模式也能提供多种“服务产品”供老年人选择。

法规保障。对于一些关键的资金筹措模式与社会发展理念，新加坡政府通过正式的法律法规来进行保障和引导，例如《中央公积金法》、《赡养父母法》、《老人院法》、《返聘条例》等。例如《返聘条例》规定，雇主必须向符合身体健康条件要求的已退休雇员（法定退休年龄为62岁）提供为期三年的返聘合同，合同一年一签，这实际上相当于变相将退休年龄延后到了65岁。

老有所为：关键在整合、互动与创新

在新加坡武吉巴督社区的民众联络所（民众俱乐部）乐龄活动中心，武吉巴督公民咨询委员会副主席、裕廊市镇委员会副会长钟腾芳博士以及乐龄工作组负责人为我们介绍了社区促进“老有所为”的一系列工作。

新加坡“老有所为”的“为”，就是鼓励有能力的老年人要“动”起来，这种活动有三类：休闲活动、工作活动、辅助活动。休闲活动，就是在社区提供各种休闲娱乐场地和活动内容，吸引老人从家里走出来，与其他老人交流、互动，减少心理及相关生理病患风险；工作活动，就是通过各种政策和社区商业、服务业的规划，激励老人回归工作岗位； 辅助活动，就是老人充当教员、义工、护工等，来帮助其他老人更好的学习、娱乐和康复。

为了让老人“动”起来，新加坡的社区服务具有以下特点：

场地充裕。在国家发展部下属的建屋发展局进行社区规划之初，就为老人活动留下了各种场地，包括在组屋首层留下空地、在社区留下建设民众俱乐部的空间，并在社区中规划好各种零售和服务业态的相应比例空间，以便为老人工作的中小服务企业提供场地。在武吉巴督民众俱乐部，我们看到为老年人提供的活动场地，有运动场地、棋牌场地、讲座场地等，占地有上千平米；而在社区组屋的每栋楼下面，都有开放、免费的老年人活动场所。

资金充足。政府专门为社区乐龄活动提供相应经费，同时民众俱乐部有专职的乐龄小组服务人员（1名）发动本社区的各类人士捐助善款，因此一个社区的老年活动经费一年达到十几万人民币，设立专门账户监督使用。而乐龄小组刻意寻找、整合各种免费的活动资源，又能节省一大笔费用。

活动丰富。根据武吉巴督社区的案例看，除开那些重返岗位的老年人，其他老年休闲活动周周都有，此起彼伏。其中包括听音乐会、健康体检、采摘水果、棋牌比赛、种植花卉、研制美食等各种活动，同时各活动小组之间互相支持，例如美食小组为棋牌比赛提供小吃等。

政府支持。除了给予场地、资金等方面支持外，新加坡政府还整合各部委力量，为促进老人的“动”提供支持，例如发动交通部门和园林部门协同设置大型社区交通路网中的“银发安全区”（Silver Zone），采用特殊标志、减速提示和宽马路路心岛等方式，为老年人在社区周围步行、工作提供安全和便利。

市场参与。基于很多老年人喜欢通过到超市买菜来锻炼自己，新加坡平价超市连锁（FairPrice）在红山社区特别开设了一间超市，专门增加对老年人和残疾人的服务设施，例如降低货架高度，在每组货架旁都设置放大镜以便于老人阅读商品文字，还在货架旁设置呼叫购物助理的按钮，让老人随时可呼叫店员前来帮助自己。

社区的“老有所为”其实并不复杂，重在有人组织、有场地和资金支持，而要吸引老人参加和各方力量加入，就必须做好资源的整合、老人的互动与内容的创新。

老有所医：坚持不懈的专业与延伸

我们参访的邱德拔医院、圣路加社区康复中心、善济医社正好组成了一个社区乐龄健康服务的体系。

邱德拔医院（简称KTPH）是新加坡新成立的一家区域性公立医院，位于北部地区。该院环境优美，以立体绿化、生态优美而著称，很多细节都体现对老年人及其家庭的关照，例如建院之初就设置很多桌椅，是为了让放学后来看望爷爷奶奶或陪爷爷奶奶看病的孩子们能有一个做作业的地方。它属下拥有一所终身保健中心、体重控制诊所，以及多间不同学科的专科诊所。邱德拔医院不单治疗病患，也着重通过公众教育和健康检查帮助民众保持身体健康，尤其是采用积极而系统的措施参与到周围老年社区的乐龄照护与康复中去。它专门设计一套“在地养老”项目（Ageing-In-Place Programme），其中包含两大项目：社区护理家访项目以及社区护理站项目——前者是根据社区划分片区设立专门的护士对年老的术后患者、慢病患者进行访问，不仅帮助老龄患者解决医疗问题（如术后养护），更帮助他们解决社会问题（如看病费用筹措）、环境问题（如家庭环境中的危险因素排查）；后者是在民众联络所中建设护士站，定期委派医护团队前往开展疾病筛查、诊前评估、身体检查（如血压血糖等），并组织整合各种社区资源为老年健康服务。另外，邱德拔医院会辨别有行动困难，或是具高摔倒风险的老龄病人，并由医生或职业治疗师将他们转介给新加坡建屋发展局，或是直接建议他们申请“乐龄易计划”（Enhancement For Active Seniors，简称EASE），该计划可通过政府专项资金来帮助年长居民在家中安装乐龄设施。

老年人在公立医院看完病后或动完手术后，即可转入圣路加这样的社区康复中心进行康复。圣路加实际上不仅仅是一个康复医院，它同时也含有一个乐龄关怀中心（Eldercare Centre）和居家医护服务中心（Home Care Centre），可为社区内的老人提供日间托护服务，并能上门帮助家庭照顾老人。从康复角度来看，圣路加的康复器械和其他辅助设备比综合医院还要齐备，可以为老年人提供各种专业的物理治疗、作业治疗、言语治疗和心理治疗。在它的乐龄关怀中心，可以为痴呆症等半自理老人提供日间照护，这里甚至模仿老人家庭，设置了很多传统家具和生活用具，用以帮助痴呆症老人保持记忆。圣路加也积极尝试采用新科技来帮助老人，例如它在几个乐龄关怀中心就率先推出实时追踪计划，在老人佩戴的姓名牌上加入无线射频识别技术芯片，如果有人在参加中心活动时走失，装在中心四周的感应器会发警报通知护士（此前他们需要安排两三名护士站在走廊监督，老人回家时也需要员工监看）。